两个夏天



“烧尽了的夏日恋歌,忘掉的人是泡沫。”






先煦,


        收信快乐。


        今天是圣诞过后的第三天,也还有三天就是另一个年份了,下了课之后我接到爸妈的电话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最近降温别着凉了,我就突然想给你写封信了。很突兀吧,希望你不要介意。


         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在夏天时想念冬天,到了冬天却又想回到夏天。北京的冬天不似我们曾短暂停留过的南方,入秋的时间过得缓慢,方圆市的冬天应该是突然而来的,短袖还没来得及脱下就被棉服盖住。


        想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些,但在这封寄不出的信里,我想把我想到的都慢慢写出来。


      我的人生几乎都是在北方度过的。大连依山靠海,海风吹过四季,温风暖雨。然后又到了北京,北京的气候真的跟大连很不一样,干燥,寒热两极。


       初春的沙尘暴里我被阳伞拽着行走,以后出门我就会避开了这些日子。夏日又总是明晃晃的,一眼望不到头的白昼被各种事情填满,也有些时候懒散地蹭着图书馆的冷气。落叶的时候嘴唇开始干裂,高高的天空上飞着一阵一阵的候鸟,说来也让人发笑,成群结队的它们应该不会觉得孤独,可地上仰头看着的人们却“月是故乡明”。候鸟不再出现的时候就到了冬天。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没有早课的冬天就变得短暂,往往醒来的时候日子已经过了一半。


       先煦,我还是比较喜欢方圆市的夏天的。


       拍夜戏的时候,人为制造的强烈光源下,大团的飞虫被吸引住,我们在人群的喧杂中上演着一幕幕少年人的故事,有关追逐,有关情愫,有关分别。


        起床洗漱的时候才注意到耳朵后面和脖子那的一块块红点,南北方的差别一下就摆在了我面前。往往一块还没消掉,隔不了几天就又多出了些。


        没排戏的时候我坐公交逛遍了方圆市,我坐最早的那班车,车里人很少,往往只有些晃动的光影。看到有感兴趣的店铺和街角就会记下地方,等着什么时候租辆自行车踩过这片土地。其实我和剧组其他人去的那家餐馆的鸡汤味道并不如黑白问道不远处的那家小馆子。


        你说,要是时间再长一点会不会不一样?

    

        从一个夏天到另一个夏天,收起白衬衫再套上暖和的衣物,跨年的夜晚你或许不在我身边,但我也能提前个几天递给你仙女棒说是“仪式感”,兰因寺的钟声砸在耳边。对了,我们还能等到初雪。


        然后又是另一个夏天的到来,这时我们应该会熟悉一些吧。复工的时候你笑着说好久不见,我也能自如地接上话。


        然后你说我们能不能寻到塔矢亮和进藤光的樱花树,或许它就在乌鹭山,春天的时候他该开了。南方的“极昼”慢慢到来,白日好像走得更慢一些,没那么紧凑的日子里,女孩的裙摆,日光下折出光彩的矿泉水,男孩下颌线滑落的汗珠,篮球划出的弧线,热闹的夜市,招人眼的彩灯,艰难挤过人群,我向你招手。


        到晚上的时候,我把手表还给你,就当结束这段时光,结束这两个夏天。


         可这一切只能存于这封信里,存于我的心底。


         很想跟你讲昨天的专业课上我们老师说的话。

         “你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你看着人来,人往,你总会改变的。街道口那棵树现在还在日光下泛着绿意,可几天后他就要被砍伐。”


         其实我不太赞同这话。那棵被砍伐的树留下的土坑一时是填不满的。


         先煦,结束了一个夏天,在尽头里,我只是想见到你。


        我等待着,有一天我们会穿越同样的风。



                                                                          郝富申

                              写于2021年元旦的前三天,永不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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